孔庆东:毛*泽*东的制高点
来源:红歌会网| 作者:孔庆东 | 点击:1527 | 共3条评论| 时间:2012年5月26日 12:15
80年代我们一上大学,就去学高深的文艺理论,主要是西方的,一进大学就读克罗齐,从《拉奥孔》开始一路读下来。我现在觉得很多人是歧路亡羊,在小道上奔跑,奔跑奔跑就忘了这个大道。到了90年代,万流归海。发现老毛是站在一个制高点上,说一千道一万,他又总结回来,由于他是面对那些人,对延安的文艺工作者来讲啊,他们不可能采取那种学术研讨会的方式。他这个“讲话”本身就是简洁明了的。我们不能说这个“讲话”就能解决所有问题。我们可以探讨很多细节,他讲的比较简单,但是这个大问题,我觉得是有一个当下针对性的。我也不断地反思这个大问题。一个就是立场问题,就是重提我们今天是为什么人的问题,他讲的是文艺,我想可以扩大到文化工作。我们做的整个文化工作,包括文艺为什么人的问题。
毛强调四种人。工农兵和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。他没有忘记知识分子,没有忘记市民。我们今天这个环境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,今天这个环境有什么变化?今天我们的文化工作,总体上不是为工农兵的,已经明显发生了偏差。所以我,在我的工作实践中,我努力地调试,调整。更大程度上倾向于底层的劳动者。我也的确有一部分的工农兵读者,的确有。最近有一个北大保安,叫做张进京,他天天看我的博客。他现在开始读书,读正经书。解放军的基层官兵,我也接触一些,他们读我的一些书。但是我反思,总体上仍然未能改变我的小资产阶级立场。我还是过着一个小资产阶级的生活。基本倾向和情趣还是这样的。但是我愿意向讲话所指出的方向,不断地靠拢。在这个讲话里边,毛*泽*东也说过了,他自己也有个转变过程,别人的衣服,如果是知识分子的,他可以穿,如果是劳动人民的,他觉得别扭,他不能穿,人总是有一个过程的。我也有一个过程,努力地和三教九流的人接触。我倒是一直是这样的,没有改变过。我从小就觉得那些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没什么劲,从小就是和坏孩子打交道。我现在也喜欢在小饭馆里吃饭,跟一些民工说话等等。但是我现在这样做的时候,我的立场仍然是一个士大夫的立场,仍然是带着我的趣味,好像有一个东西是不可改变的。这是一个困惑。我就想,我们以前大量知识分子被改造后,为什么产生了怨恨、抗拒,然后到今天反攻倒算。我昨天看了范曾的回忆录,他说他到五七干校去劳动,他看成是一个迫害。但是范曾对毛*泽*东还是很有感情的。他还喜欢毛*泽*东的诗词,但是对那段生活,大部分那些人都有一种抗拒。
所以我想这个立场改造,是不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?有时候我就想这个问题,到底改造到什么程度。这就像儒家所说的无限的自我修养,这个无限的自我修养,对人要求到一个什么程度,我觉得这是一个问题。讲话用了很大的篇幅,掰开揉碎地讲要为什么人,为工农兵,为什么?这个讲话有一个环境,当时是抗日战争这个情况,我觉得中国今天的这个状况,现在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?我觉得现在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都空前尖锐,实质上的尖锐。但是在文化层面,没有得到显扬,人们群众意识不到。从文化工作角度来说呢,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。
在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中,这两者相比,应该更倾向于哪个?我觉得我们目前策略上应该更倾向于民族斗争。其实正是我们这些人,在努力地团结最大多数的同胞,宽容一切可以宽容的人。我觉得不宽容的,恰恰是那些利益集团的代言人。他们是非常不宽容的。毛*泽*东讲的两个标准,一个是政治标准,一个是艺术标准。政治标准第一。政治标准这一条,压迫者统治者利益集团,他们是做得最好的。从国家来说,美国是做得最好的。我在多年的观察思考中发现,美国是最讲政治的,都讲到每个人的骨子里。美国人基本上都有这个政治嗅觉。你一旦流露出对毛*泽*东的好感,他立刻整个身体都变化了。他就把你挂到一个文件夹里去了,他对这个文件夹敬而远之。他们这个政治工作是做得这么好,实际上他这是政治挂帅。但是他给你扣的帽子是你讲政治。政治那个东西,它是一个制高点,天王山一样的,他是要打掉你的政治意识,他却老要保持政治意识。这是一个必须要争夺的问题。我觉得这些年来我们对这个问题是比较糊涂的。包括我自己,因为我在文学方面有士大夫的情趣,我有时候也会忽略掉一些问题。比如说前两年的那个《色戒》,一开始我没注意,后来是黄纪苏提醒我,我赶快去看,原来这个问题这么严重。很多时候,我们忽视了政治标准。我觉得现在尤其要强调这点。因为政治标准讲的,不是一个口号的问题,而是一个对谁有利的问题。对哪些人有利,对哪些人利益大,对哪些人利益小,我觉得目前在国内,我们要把这个问题向人民讲清楚,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,但是对谁有利对谁有弊,这个利益的大小,要讲清楚。
现在民族矛盾是一个重点,但是我们心里要非常明白,根源还是阶级问题。不解决这个阶级问题或者不缓和矛盾,是不可能解决民族矛盾的。
这个“讲话”还谈了普及和提高问题。这是一个难点。因为我们整个的文化机制就是打压向着工农群众的普及。我们的网络媒体大量地充斥着粗俗的色情的,直接刺激你欲望的东西。那个不是“普及”,那恰恰是***。普及不是说形式上的普及,它的内容应该是高尚的、高级的,应该包括着深刻的思想,而不是那些注了水的东西,所以我们现在看到貌似为底层人民服务的,其实那些不是他们所需要的,不是对他们有利的。我前天在海峡卫视谈深阅读和浅阅读的问题。有一位嘉宾是南方周末的,他说人就应该浅阅读,人就应该读网络上的东西。因为这是人性的,大家都需要的等等。但是他说的需要呢,其实是被制造的消费欲望,包括消费文字的欲望,是把人们群众变成没有头脑的没有自制能力的人,推销什么,他就买什么。而我们所说的这个普及,它的骨子里应该是一种不谋商业利益的,为人民长远利益考虑的,形式上要容易懂的。在我们学术界这么做,是有非常大阻碍的,需要非常强大的意志力来这样做。因为我们实际上的第一读者是文化界的人,是文化界的同行。文化界的同行呢,有很深的阳春白雪情结,他会觉得你这种东西像通俗文艺,像郭德纲、赵本山啊。
这几年我为什么要高度评价郭德纲和赵本山呢?因为我的文艺观念是不分类别的,不存在哪种类别是天然低俗的。任何一种类别,都可以有杰作,有巨著,有经典。看他是雅还是俗,最后还是要用延安讲话的标准,首先看政治标准。我们把赵本山演的小品重新看一遍,赵本山始终在坚持着人民立场,在非常严酷的审查制度下,坚持为老百姓说几句话。他的节目被枪毙那么多次,到最后播出的时候还带着锋芒,这是非常不容易的。郭德纲也是,他上不了春晚,他就是要坚持上不了春晚那些东西,他就是要讽刺权贵,他就是要讽刺歌功颂德的,讽刺以姜昆为代表的那些图解政策歌功颂德的又不会说相声的人。我觉得就要鼓励他。他们可能也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价值,他们有时候还是从商业角度来考虑。我觉得要给他们一些这样的鼓励,使他们知道你是代表着人民说话的,努力地讲出官民矛盾、民不聊生的。你把他们和其他的小品相声演员作品一对比,这个情况就很鲜明。
我觉得今天是格外复杂的时代,比鲁迅的时代还复杂,有些问题是毛*泽*东“讲话”所不能解决的。毛*泽*东讲话主要是针对延安地区的,他没有讲在白区应该怎么样工作。我们现在就在“白区”工作,我们现在就相当于在***统治下的白区。你说***不抗战吗?***也抗战啊,是吧?所以情况是异常复杂的,所以我有时候挺同情白区的文艺工作者的。后来解放区的文艺工作者批判他们,我们要为他们设身处地,考虑到他们的不容易,他们不能够把所有的话说出来。有时候要团结中产阶级,有时候要团结大资产阶级。只要他在某个问题上是有民族国家立场的。比如说,有人不理解我。说老孔你怎么赞扬厉以宁啊、你怎么说茅于轼的话是对的啊?我说你仔细看我赞扬他的是什么,我只赞扬他的那一句话,我赞扬他的那一句话不等于同意他别的观点,同意他别的立场。我有时候也引用国家领导人的话,并不等于完全肯定他。我是抓住你这一句话,挟天子之言以令天子,你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吧?好,我就抓住你这句话,是这样一个策略。所以我们应该一方面实践,同时在实践中摸索。怎么样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进行文化斗争的策略。
毛*泽*东还是相信人性善良的,他的改造论啊,就是相信人通过改造可以走向光明。因为他选择了人性善,所以他对恶的进行打击,他搏斗。我们每个人修养的过程也是在跟自己人性里面不好的东西斗争,一辈子在斗争,有不好的想法,你怎么去遏制,去调整。所以毛*泽*东在根本上跟儒家的观点是有联系的。
教育必须往这个方面转,包括一些话剧,总体上我觉得要学习“讲话”,要认识到在这个时代文艺还是斗争,文艺界充满了斗争,要有这个斗争的意识。要斗争你就要讲立场、讲策略。去团结谁,把谁团结到什么程度,然后做到要怎么样让人民群众相信你,人民群众现在大部分还是像鲁迅讲的很愚昧,分不清谁是自己的朋友,谁是自己的敌人,很容易被分化瓦解。我前几天在博客上写,我坐飞机延误六个小时的事情,我早就判断出要延误这么长时间,但我开始说的时候,周围的乘客都反对我。他们都说你这个乌鸦嘴,闭上不许说,到最后当他们知道延误这么长时间的时候,他们又说你怎么不早说。
要怎么去跟群众沟通,要怎么去应付文艺界,还有学术界,的确很困难,所以我觉得对批评界,哪怕有一点儿正义的声音,我们都要去团结他,去支持他。比如也有李建军这样的批评家,这样的批评家是很难得的,他就敢于去批评贾平凹,他是不谋私利,非常公正的批评。从这几个方面入手,云雷开始讲的我们现在还能不能有人民文艺?我觉得是有希望的,因为生活逼迫得必须要有了,现在不是光工农群众活得不好了,小资现在也活得不好。我判断现在中国形势是,少数利益集团,他光吃穷人已经不够吃了,他现在要把一部分中产阶级打入贫困,然后他们也要把你们变成他的肉,现在是一个小资也有反抗情绪的时代。所以我认为这个人民文艺还是大有可为的。
孔庆东:最近习近平同志讲话强调要端正文风问题,我觉得这是以习近平为代表的党的一部分领导人认识到,党的很多问题集中体现在文风上,其实当年延安整风,最成功的是文风,因为文是人的思想的体现。你看现在网上经常批判一些官员说话不对,整理了那么多最牛的什么什么话,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,党风不正,直接体现在文风上,一个是文件上的那种文风,另一个是官员说话的那个文风,这个文风是一个突破口。风气正了,风成了风雅颂的风,我们的民族就有希望了。
本文摘自2010年5月23日孔庆东《“新人民文艺”的可能性——纪念<毛*泽*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>68周年发言》